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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旭仑丨“民国二十一年阴历除夕”是公元1932年2月5日

民国纪元的月、日,用的是公历(公元或西元)。“除夕”,以干支纪年的阴历有,公历没有;除夕在公元哪一年,就是那一年的阴历除夕。比方说,今年除夕的“春晚”,就是“2021年春节联欢晚会”——谁会认作“2020年阴历除夕的春晚”?

钱锺书《石语》的“二十一年阴历除夕”,即“二十一年”里的“阴历除夕”,民国二十一年二月五日,公元1932年2月5日。

最干脆的证明(假如需要证明的话)是“石语”及郑孝胥“近来行为益复丧心病狂”的钱注:“按时一二八沪战方剧。”“一二八”,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,除夕近在眼前。“方剧”(there being a very sore battle),现在进行时(The Present Continuous Tense)。果真“民国二十一年(1932)阴历除夕是1933年1月25日”,“一二八沪战”已过去近一年,何“方剧”之有?

还有一个“外证据”。毕树棠《日记摘抄》 (《艺文杂志》第四卷第十一号):“二十一年十二月五日。晚间钱锺书君来访。议论风生,多真知灼见……又谓尝与陈石遗相过从,陈有‘黄节之诗,才薄如纸’之语云云。”“黄节”云云正《石语》所记“清华教诗学者,闻为黄晦闻,此君才薄如纸”也。冒孝鲁《小极无俚取蒹葭楼诗阅竟漫题一律》 (《同声月刊》第二卷第六号)的“轻诋从渠嘲纸薄(某君谓晦闻翁才薄如纸)”,亦必闻诸中书君。

钱锺书《起居注》卷十四

“二十三年阴历除夕招余与中行同到苏州度岁也”之妄,钱锺书《起居注》卷十四已足勘破:“[二十三年阴历]大除夕至正月五日。人事碌碌,略观杂碎书,日听说《三国志》而已。四日送霞妹赴丹阳,五日大人、牛弟赴沪。”钱先生本打算1934年2月14日去苏州给陈衍拜年——《起居注》卷十四民国二十三年一月一日《上石遗丈书》豫言“旧历新正,当造府请安”,可想不到在苏州的未婚妻突然于旧历腊月二十五“赴平,不待新正”,钱先生“失神落魄”(二月四日),也没心思专程去看陈衍了。

窦瑞敏《1934年除夕钱锺书是和陈衍在苏州度岁的吗?》 (《上海书评》2021年6月11日)好像把民国某年当成帝制的年号,“阴历除夕”都“换算错了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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